王庆松与当代艺术——鲍昆、王庆松对谈(2)
首次摄影个展
鲍:什么时候你被画廊代理的?
王:2001年在法国巴黎LOFT画廊做摄影个展。在这儿以前,油画有英国画廊代理,摄影没有画廊代理。2000年,我在北京的云峰画廊做个展,是因为96年《艳妆生活》展览在那儿,比较熟悉。画廊经理老问我能不能做一个展,最后答应了。云峰是个很传统的画廊,做当代一般要求交场地费,我说我交不起。他说你不用出场地费,送我们签字无编号的照片就行。我送了两张,要求他给我印一个小折页,他说没有问题,就给我印了三折页。
鲍:这是你第一个个展?
王:第一个摄影个展,那天特别尴尬,第一次曝光,我没钱请朋友过来吃饭,所以基本上没通知任何人。开幕半个小时没有一个人来,我傻了,我才知道云峰根本没有发请柬,他们希望我叫一些当代艺术家过来。好在那天是周末,有很多展览,有人说庆松在云峰那边有个展览,就陆陆续续来了上百人。当时只准备了一些饮料,后来饭局差不多花了800元,手上的钱全花光了。
鲍:那个时候还不富裕。
王:根本没有钱,把底儿都掏出来了。办展览要出照片、装裱,花了7000多块钱。装裱是用最廉价的很细的小框子,作品全是1米左右。后来卖了8000多,本钱回来,还富余大概1000多块钱。这个展览免费赠送一个小折页,大家特别高兴。
鲍:那个时候正是朱其(艺术批评家、策展人)在弄先锋、前卫的时候,没有找你吗?
王:那时候朱其名声已经很大了,但对我的宣传已经没意义了。
鲍:那个时候,像洪磊(中国江苏艺术家)都已经出来了吧?
王:洪磊那一拨,包括吴晓军等都是差不多的时间。那个时候海波也才参加展览,大家都比他做得早。但早期谈摄影的文章并没有我,因为那时别人对我的认识是从”艳俗”了解的,不会从影像来认识我。老栗写我也是从”艳俗”艺术角度来提的。那时我的名声可能比他们大,但并不是摄影。摄影并不提我,提摄影是我自己提的。
鲍:最早做摄影的还有高氏兄弟(中国当代艺术家)。
王:高氏兄弟要晚。
鲍:他们97年就开始了吧?
王:那时他们是行为艺术。
鲍:岛子(清华美院教授、批评家、策展人)97年做那个观念摄影展览你参与了吗?
王:没有,那时所有的摄影展我都没有参与。后来就想摄影为什么没有我呢?我也是摄影的。所以在2000年,我决定把自己放进摄影里,就是云峰画廊那一天。我自己原来写了王庆松作品展,但是差不多明天就要开幕了,我说改成摄影,所以小册子是“王庆松作品展”,招贴改成了”王庆松摄影作品展”。
鲍:你那么强烈的想把自己定位在摄影上出于什么原因?你觉得别人都摄影了那我也应该摄影吗?
王:有这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当时的展览方式遇到了阻碍。1999年在意大利都林青年双年展上,我没有把影像印在相纸上,而是印在塑料布上,还覆了一层膜,当时还是想从”艳俗”这个方向上走。结果展览的时候整个效果不好,起皱,看不清楚图像。2000年韩国光州双年展效果也不好。回来后特别烦,觉得可能走偏了,当时打印在各种俗气的材料上,亮闪闪的塑料纸上、金丝绒布上,还用挂轴,因为敷一个花哨的亮膜出了问题,后来想干脆就都算了,也许印在相纸上反倒更有力。
鲍:还有哪些因素?
王:那个时候老栗写的摄影文章对我都有影响,因为当时摄影是一个最新、最重要的潮流。
鲍:老栗当时有这个意识了。
王:有一篇文章。
鲍:哪一年?
王:老栗在97年就已经写文章了,那篇文章不停地在改,不停加人。这个对我的压力挺大,后来他越写越好,原来写的只是不长的一段,后来基本上快到一页纸了。
鲍:这个文章是每次用的时候加一点?
王:对,我记得老栗当时写了当代艺术的五个方向,其中有一个是摄影。老栗老是把我放在”艳俗”里边,其实那个时候我对”艳俗”已经有抵触情绪了。1999年在天津泰达美术馆举办”艳俗艺术”展,是一个综合展览,我展出了早期的《思想者》、《亚当与夏娃》、《新兵和老兵》、《拿来千手观音》四张作品。展览之前听说可能有人要出20万收藏,这样每个人至少会有万把块钱的收入,但是最后没有。那时候钱是结果,不仅是学术的结果,被人收藏就觉得作品不错,能卖钱了,就有信心了。
鲍:那个时候这对很多艺术家是很重要的一个考量。
圆明园艺术家的分裂
王:对,当时预计泰达展完,会到东北东宇美术馆或者成都上河美术馆巡回,结果两个全部泡汤了。我内心感觉到很多人在排斥”艳俗”这个东西,觉得艳俗这个词就是垃圾。从有些人说话中也可以感觉到,包括”玩世”、”前卫”这批人,对这批更年轻的做的新东西有点不喜欢。
鲍:他们有排斥态度?
王:应该是。
鲍:你感觉他们对你们有敌视?他们觉得杀出一帮小的,又想玩一个什么主义把我们这帮人给替代?
王:有这种感觉。因为我们的展览连续泡汤。
鲍:泡汤背后有他们的影子。
王:我觉得有,所以后来再见面,基本只是打招呼而已。
鲍:老栗明白这个问题吗?
王:老栗当然知道,他太清楚了,老栗感觉到我们”艳俗”内部的矛盾,觉得展览应该再放放。
鲍:你在一个访谈里提到,你在圆明园的时候,别人介绍你去认识杨卫,杨卫跟你谈起了”艳俗”。
王:准确的说,是93年到94年大概一年左右的时间,我都在圆明园画画,突然发现周围有一种变化,不适应了,发生抵触了。我以前很内向,总想找到一个个人创造的点,忽然发现找不到了,外界总是干扰我。这个时候我就停下来,大概停了几个月,完全不做任何事情,就是游手好闲这里坐坐,那里聊聊,当时也是经济最困难的时候。后来徐一晖(圆明园艺术家)跟人做了一个室外的公园项目挣了一点钱,他回来就问,”庆松,干什么了?”我说,”最近没法做,我想换换脑子,想做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他问,”做什么?”我说,”想跟民族文化有些关系的”。他一听有点儿愣,就问我,”你认识杨卫吗?”我说,”不认识”。虽然不认识,但是我知道,因为杨卫(圆明园艺术家,后期批评家、策展人)住在我斜对面的小房间里,里边挂着湘西的什么木楼,完全是行画。
鲍:他在画行画?
王:酱油色的木楼,画几张”胭脂”系列,很像李路明的管道,粉红色的。我觉得他当时是李山、李路明、余友涵三个人的结合,当然他的色彩已经开始庸俗化了,粉嘟嘟的,画的像女的生殖器的小花瓣。但是看不出杨卫画那个花瓣是女性的花瓣,他只不过是把局部放大了,他画的是真的花瓣。我印象不是特别好。徐一晖就拉我们一起聊。我那时跟画画的刘峥(油画家、圆明园艺术家)很好,跟他也聊了很多。当时我就想,艺术应该肯定不是只讲大的方向,要跟生活有关系。
鲍:你已经意识到了,刚才我就特别想问,民族主义这个东西你怎么想起来的?
王:那时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当时的流行歌曲。1993年刚好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全国都在纪念毛,唱关于”毛”的歌曲,什么李玲玉等,但是节奏明显加快,有摇滚的感觉,就是那种很俗的唱法。我说太奇怪了,怎么能把这种革命歌曲唱成靡靡之音的调子?很不舒服的感觉。这对我影响很大,觉得所有严肃的东西都被消解了,这种消解是很商业化的,不是批判的,目的旨在挣钱。
鲍:抽掉了所有具体的历史背景和价值,什么都没有了。
王:但是它能够流行,是因为它把问题边缘化,不谈论”毛”的问题了,是市场化改变了人的思维。90年代初流行”下海”,我也想”下海”,到圆明园来有下海的动机。虽然说我想找个地方画画,其实还是想离开原来的地方,觉得要找一个方向。那时候我快30岁了,过去30岁的人没有自己的目标是很恐惧的。我那时很恐慌,很彷徨,感觉到再不奋争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想有一个自己的事业,所以才决定到北京来。到北京后,却发现连过去认为很严肃的也被人们拿来挣钱。这个时候你觉得有点儿怪,觉得艺术肯定要变,当时谈的还不是”艳俗”,更多的是中国传统民间艺术和商业流行文化之间混搭的东西。
鲍:你是从这个角度,你觉得当时中国民族的、民俗的文化有强大的吞噬力,历史最终还要回到这个缸里头来,从这个角度进入民族主义。
王:对,无论个人怎么强大,背景却是老百姓家里、出租车、大街上播放的通俗歌曲,毛主席像挂在车里面像驱魔的虎符似的,我感觉自己无法脱离出这种现实。
鲍:现在更厉害了,最近的”红歌”完全被政治化了。
王:90年代初出现了香港三流女星很暴露的泳装挂历。整个商业化进程让你发现钱能改变很多东西。
鲍:那个时候正是邓小平南巡讲话以后,整个国家坚定地向市场方向转。
王:对。中国为什么以发展经济作为国策,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后来物价上涨却让很多人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当时社会的种种变化和矛盾让我特别想了解原因在哪里。
鲍:当时正是一个角力的时候,实际上到那个时候已经彻底转向了。在转向的时候,你就看到突然市场经济出现乱象,原有的价值体系崩解,但是你又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理论,你感觉到是对中国传统的一个文化颠覆。
王:市俗文化盛行,市俗文化就是务实,这个危害很大。
鲍:市场经济一旦启动以后,最先兴起的就是市俗文化,它是最早的基础。
王:老栗那个时候去圆明园看了我们两次,他愣了,这些年轻艺术家用日常的东西做作品,包括小闪灯、陶瓷瓶、丝绒布、电视机等。他说你们可以做一个展览。我们当时一听老栗说可以做展览,大家就积极准备,让老栗做策展。
鲍:你在别的访谈中还提到邹跃进(现中央美术学院史论系教授、批评家)。
王:邹跃进那时刚到北京,跟我们是一种同时发展的状态,他希望建立一个理论。
鲍:共同绑着一块走,他从理论来加盟,老栗是领袖。
王:后来出现矛盾了。94年以后,大家聊得不能再聊了,作品创意都聊出来了,所有人都积极做作品。没想到两三个月后,杨卫自己写了一篇文章发在《江苏画刊》上了。他写”庸俗艺术”,把我们所有的人整合并个人化了,就是都放在他自己一个人身上。当时所有人傻了,一下矛盾全出来了。大家不高兴,觉得杨卫也只是参与者,不能这么说,而且没跟大家打招呼就投稿。当时徐一晖也在写文章,他比较能写,而且写得很有意思,他也非常不高兴,之后徐一晖就分出来了。
鲍:你说老栗提议大家要做个”艳俗”的展览,做了吗?
王:96年做了。徐一晖的女朋友聊天时无意透露,徐一晖准备要自己做展览。这些共同准备的朋友们当时一听就疯了,不是说要一起做展览吗?怎么徐一晖要自己做展览?后来徐一晖把王劲松和祁志龙也拉进来了。
鲍:分裂公开化了。
王:大家就跟杨卫说了,杨卫说那我们就赶在他前面做。特别搞笑的是我差点没能参加。那天我刚好在五道口洗片子,因为要等半天,我就给杨卫打电话,说洗片子要等两三个小时。杨卫说:”你快点过来,11点钟之前必须过来,我要拿资料给老栗看。”我当时一听就傻了,怎么这么急?因为他跟老栗约了那个时间就必须到,于是我就加急洗出来,让杨卫带过去,算是参与到这个”艳俗”展览中,要不然连展览都参与不了。
鲍:“艳俗”这个现象中也就没有你的份了。
王:不可能有。所以说特可笑,差半个小时就差点儿把我在历史中开除了。
鲍:人生就是这样,经常被莫名其妙的命运左右。
王:开始老栗的文章里边也没特多写我,别人都去过老栗家,我没有去过,所以跟老栗的关系远一些,
鲍:你这个人的性格内敛。
王:但是在这个展览的前言上,老栗比较关注我。老栗在前言中写别人都是并列的,只是谁第一个,谁第二个,我的名字也不是特别靠前,但写我是独立的段落。这又引起矛盾了,有人提议改老栗前言。
鲍:那怎么能改呢?老栗能同意吗?
王:老栗不知道。下午要开幕,中午他们就把前言全改了。
鲍:这太过分了。不管老栗写的对不对,有意见可以提,但不能不经过作者知道就改。
王:当时要贴上去。我们说不能改,老栗的文章怎么能改呢?其中只有两三个人想改,后来一看觉得不对,两点钟的时候撤下来,三点钟开幕前又重新换上了老栗原来的文章。
鲍:杨卫想改吗?
王:他是中立。但他觉得老栗写的也并不是特别满意。想改的是老常、老胡他们。因为老栗写老胡是受王广义《大批判》的影响,写老常是因为跟我有点儿相似,我画在丝绒布上,他搞刺绣,基材一样,但我比他先做,感觉是他跟我学。圆明园时我就在做屏风,画小猫小狗在丝绒布上,而老常是后来圆明园都散了以后才搞刺绣。不过从展览效果上看,老常的作品效果比较好,他绣了一个农民暴发户的大脑袋,感觉很滑稽。所以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展览上特成功,应该获得突出的评价。
鲍:这种情况在文革后的艺术潮流发展中,有一段时间非常常见。因为那个时候社会资源有限,展示平台不多,不像现在有无数的展览空间画廊,大家没什么争的,东方不亮西方亮。那时经常需要群体意识,大家相互绑起来发声。但是这其中会产生许多个人性的相互矛盾,其实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动力。后来的许多历史叙述都是冠冕堂皇的,但许多改变历史的动机和发酵的因素都是很个性化的。不过应该检视的是,为什么有些人淡出了?不是那些表面的原因,背后本质的就是人品。
王:品质有问题,艺术就不行。因为艺术是非常个人化的,人品和思想如果不行,肯定会阻碍你,因为人品是你跟社会、朋友、周边人的关系。除非你是一个奇才,我就要自己弄,跟谁都没有关系。后来走向影像也有这个因素,就是考虑”艳俗”这个群体里关系太复杂。
鲍:走开,走一条自己独立的路。刚才提到有结果,说能卖出去、能发表出去都是很重要的结果。你觉得当时这种心态是不是也强烈地影响了当代艺术走向的一个问题?
王:96年《艳妆生活》开幕没有钱,大家凑了500块钱,展览就两个媒体报道,《江苏画刊》报道了很小的一块,广东的《画廊》报了一个小豆腐块。展览请柬就是做名片的小店的打印稿,三个名片加起来那么大的一个请柬,花了几百块钱。所以那个时候哪儿要发表、谁要发表是很重要的。
鲍:,大家急于去寻找一种成功,而且不择手段,有这个问题吗?
王:当然有。从早期的”星星画会”、后来的”玩世”、”政治波普”,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当时很火,后来就不成了。最终还要靠作品说话,就是你的作品能不能经受历史的检验。评论文章上也能看出来,比如很长时间有些人盯着老栗的文章,觉得我应该在这文章里边排第几,我不应该是第五,我应该是第三。他发现这个人超过自己,那不行,于是就会有矛盾。所以说邻居发财最伤人,邻居发财就更容易眼红。有次老栗把我排在第三个,而且写了很独立的段落,就引起过一些人的不愉快。
鲍:其实是老栗把你当成一个独立的现象来研究了。
王:有些人就开始分析,老栗他为什么要把王庆松提前了?
对摄影这个方式怎么理解?
鲍:你后来完全转入摄影,你怎么理解摄影这种方式呢?你再详细谈谈。
王:其实我早前是拒绝摄影的,那时候还没有觉得摄影是艺术。觉得摄影家跟艺术家是两回事,感觉摄影跟设计、装修差不多,属于技术工种。艺术家才是自己发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个多牛B。所以开始做影像时很矛盾,但摄影是现在当代艺术一个重要的方向。
鲍:现在何止是重要?上世纪末西方影像已经全面开始介入当代艺术了。
王: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参与很多关于摄影的展览,包括98、99、2000年很重要的展览。那时没有人再谈我的”艳俗艺术”了,都是谈我的图片,还是没有说摄影。
鲍:当时使用摄影这个词汇是非常随意的。实际上艺术家开始使用摄影这个媒介,对自己的艺术定位都是模糊的,包括朱其写《中国先锋摄影》的书,把那时出现的使用摄影这个媒介的视觉艺术都归在”摄影”里面,现在看来是很不严谨的,虽然使用了”先锋”这两个字。
王:是。那时我们对摄影理论、摄影历史根本不知道。那个时候最多看当代艺术,怎么会去研究摄影的历史?我们对摄影历史的理解就是新闻图片,比如这个图片我见过,了解图片背后的一个个故事以及图片反映的当时社会背景,绝对不会认为摄影本身是一个历史,更不会把自己放在摄影的历史里边。当时觉得摄影应该是一个非常正统、很专业,而且是跟记者有一定关系的职业,不可能是我们这样无正当职业的”盲流”。
鲍:其实也不只是你,恐怕当时全世界的艺术家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有很多年摄影家不被艺术界所接受。后来摄影这个媒介被艺术界广泛使用,是跟艺术全面观念化有关,因为传统的手艺式的艺术有点儿走不下去了。安迪·沃霍尔这些人对这一转变有巨大的贡献。
我印象特别深的是2002年见到高氏兄弟,看到他们工作室里边一些用摄影媒介的作品,有摆拍的,也有一些完全是数码制作的影像作品。比如用数码高塔,塔尖上再贴上去一个小人。那个高塔使用的一种矢量软件叫“Freehand”,可以纯粹靠数字建模计算出一些带有立体感的假影像。现在大家使用的Photoshop叫图象处理软件,是对照相机拍摄的影像进行调整切割和重新安排,它和摄影影像有直接的关联性,但是”Freehand”那种软件,则纯粹属于设计类的图形软件,和”图像”一词就有很大距离了,是一种”无中生有”的软件。高氏兄弟的作品许多都是这样的,而且他们和我交谈时也称其为摄影。我问他们说为什么管这种样式的艺术叫摄影呢?他说他也不知道,可能最终拿相纸输出的,所以叫摄影。我说,从美学上来讲,应该有一个严谨的学术的定义。他们问我的意见,我说应该叫”当代影像艺术”,也可以叫图像艺术,但是影和图在汉字中是有区别的,图可以从零绘到有,而影一定是经过镜头镜像出来在感光体上留下来的,再在这个东西上去做文章,所以应该是关于影像的一种艺术。这种艺术现在可以假于数码技术移花接木等,早期是暗房拼贴。后来我问这种说法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说中国艺术界从96、97年开始使用摄影这种媒介,并这样称谓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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